罗罗爱吃小饼干

累了

养梅(七)

*部分情节请结合番外1、2与万圣节( ˊૢ ⌑ ˋૢ lll )


说太岁的场合


摇晃了几次门,巨大的石门还是无动于衷,说太岁终于认命,看来他和千玉屑是真的被锁在了阎王的密室了。

“你笑?真有这么好笑么?”

难得看到说太岁着急忙慌的模样,千玉屑靠在墙壁上偷偷笑了起来,惹得说太岁十分不满。

“抱歉抱歉,我哪里会知道,由于我这一个错误的举动,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千玉屑摆了摆手,完全没看出有什么歉意。

“不知道这下该如何出去了……”

说太岁严肃着脸,擦了擦密室里落灰的椅子,坐了下来。在他旁边,千玉屑划开了他的手机,拨拉着屏幕,发出很大的动静。

说太岁这才想起来,自从进密室以来,他似乎再没有看过手机了,之前回复天罗子一半的信息还没有发出去,于是他掏出了手机,却看到无信号的标识。

“你有信号?”说太岁皱起眉头。

“没啊。”千玉屑把屏幕转向说太岁晃了晃,只见屏幕上跳跃缤纷欢乐的画面:“我在玩Freecell。”

“……”

若说眼神如果有温度,那此刻说太岁的目光足以让这个寒冷的密室再冷几度。

“哈哈哈,干嘛露出这样的表情?反正被困在此地无事可做,不如玩玩游戏打发时间。”看了眼说太岁严肃得要命的脸,千玉屑掩着笑意,依旧我行我素地在那划拉着屏幕。

但说到底,二人被关在此地,也全是拜这位玩freecell玩得不亦乐乎的管家大人所赐。

说太岁叹了口气,回想起这之前的事情。

送走天罗子后,回来后的千玉屑神秘兮兮地对床铺上疗养的说太岁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冒险,因为牵涉黑海高层的机密,所以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不是说只是一点小事么?怎么一下就要准备好牺牲了?”说太岁有点哭笑不得。

“如果算计得当,平安归来,自然就是小事。如果出了半点差池,你我都会没命的。”千玉屑笑得倒是十分轻松,而这事到底严不严重,还真是说不好。

到底会是怎样的事情,千玉屑一直闭口不谈,说太岁也懒得去管,直到在两人踏上前去目标地的路上,看到不能更熟悉的街景,说太岁皱起了眉头:“你要去的是老头在T市的秘密研究基地?”

“对,要去那里确认点事情。”千玉屑点点头,将宾利停在基地以外监控不到的地方。

“走过去?目标太明显也不太好。”

“该不会……老头这次无故爽约,是你所为吧?”沉默了一路,说太岁忽然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千玉屑听后,眯起了狐狸吊眼,一副你怎么才知道的暧昧样,几乎是默认了说太岁的猜测。

“你事先都有计画?若是提前告诉我,也不至于让天罗子受伤吧?”说太岁停下脚步,千玉屑这位好友的心思,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或许可以说,他从未了解过他。

“分明我之前也有提醒过你对老头留点心,还暗示你应该规避注意,可你呢?有听过我说的吗?”千玉屑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噗”地一声笑出来,语气里似乎充满戏谑:“但凡有点事还把我推上风口浪尖,还是冷酷无情呐。”

“……抱歉。”

千玉屑的确多次提醒过他,只是他心性迂直,一心只想着守诺,那么真正害了天罗子的果然还是自己。就像当年他亲手了结若叶央措的性命,为什么自己总会给重要的人带来深刻的痛呢?

“好啦,别废话了,先做正事。”

出来冒险,千玉屑可没有再穿他笔挺的西装了,一身轻便的探险服让他看起来蛮亲和,他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张手绘地图,递给了说太岁。

“给你讲讲我的想法吧。首先我们需要假装门外守卫,在他们交接班的时候进入大厅;其次,武艺上乘的十少爷会坚守机密室,我们想办法让他分心,然后溜进密室;接下来,我去探察资料,你替我掩护,在我达到我的目的后,我们就可以回去见你的天罗子啦。”

千玉屑在地图上指指画画,他说的轻松,谁知道再次途中又会突发怎样的事情?何况十少爷玄豹是真的很超群,他手下还有支援的精兵,若是被察觉,那两人怕真得交代在那里了。

“试试看吧。”说太岁也不想再多抱怨什么,既然千玉屑能列出计画,说明他应该是有一半以上的把握。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今夜本就是镰月,浓雾遮住了大半月辉,为潜入者提供了得天独厚的隐匿环境。说太岁与千玉屑躲藏在离玄关不远的暗处,此刻有看守来来回回的巡逻,也有看守不动如山地守护。

“这里有监控,制造点动静,让他们主动过来。”千玉屑想了想:“你那么爱吃鱼,不如学两声猫叫?”

说太岁自然没有搭理他。

趁着正好有两个守卫巡逻至此, 他用手掌盖住手电筒,打开最弱的档,时不时漏一点光照在前方的墙壁上。在极黑的夜里,细微的光芒吸引了守卫的注意,他俩像正常巡逻一样,直径走向前方的墙壁,却难防拦路者。

“快把他们的指纹……”

不费吹灰之力,说太岁就把那两人打昏了,千玉屑一边说话,一边急忙用印泥拓印了二人的手指,然后快速搓开打火机,烤出两枚指纹模具。

“印好了,我们快行动吧。”

二人换上守卫的外套,便假装无事发生一样,按部就班地在研究基地外围巡逻了一圈,直到听见有人吹哨,他们知道,该交班了。

“辛苦了!辛苦了!”

按照常理来说,之前在外巡逻的守卫此刻就可以结束外场的煎熬,他们首先需要进入研究基地大楼,将手头巡逻装备放下,才能回家。

说太岁和千玉屑排在队伍的最后,二人用之前准备好的指纹模具,轻松完成了第一项任务。

“现在,怎么走?”

二人进到大厅才知道,这里的布局实在是太复杂了,弯道里面有弯道,房门之内还是门,仿佛迷宫一样,空荡荡的走道没有任何装饰物,根本没有参考性。

“别急,跟我走。”千玉屑倒像是很熟悉的模样,他成竹在胸地带着说太岁饶了好几次弯道,转了很多次拐角,走了许多门,轻车熟驾。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他允许你来此地?”

说太岁感到有些惊讶,印象中,阎王只许亲信在秘密基地外面等候,没想到千玉屑会被允许进入。

“没,我没来过这里,瞎走的。”

“嗯?”不知道千玉屑是不是又在玩把戏,说太岁皱起眉头,心情复杂地看着身边一脸认真的人。

“别看我,是真的瞎走,随心走。”

千玉屑还想再欣赏一会儿说太岁不悦的表情,可再欣赏下去,估计要挨打了。

“好了,不逗你啦。”

千玉屑给说太岁大概讲了讲这其中的奥秘——不管走迷宫里的哪个门总能到地下密室,这条迷宫其实就是用来混淆视听的,是让人遇事先退缩的心理战术。

“玄造是这样对我讲的咯。”说完,千玉屑补充了一句。

说起玄造,说太岁不禁想起曾经与千玉屑、若叶央措一起约出去喝酒时,看到千玉屑背后被玄造贴的那张话语色气暧昧的纸条,现在看起来,两人关系并不一般。

“你……还在和他……”说太岁有点犹豫用词。

“没有没有,普通朋友。”千玉屑抬手压低了帽檐,看不清表情:“前面约摸快到了,一会儿听我安排。”

“好。”说太岁点点头,果然在绕了几圈后,他们抵达地下室,老远就能感到一阵十分强烈的气场压迫一切。

不远处,一个巨大石门与周围现代感的装潢格格不入,石门上雕刻六道轮回的唐卡风雕像,庄严肃杀,似乎机关重重,一个威严的男子率领十名手下屹立前方,他虽然个头不高,可面容凶恶,怒目圆睁,倒是很有门神的威严。

“十少爷还是这么认真负责啊,老头又不在,表现给谁看呢?”千玉屑抱怨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枚烟雾弹:“一会儿,我会把烟雾弹扔向右边的走道,等玄豹让手下查看情况时,你快速影移左走道吸引玄豹,随后从第二扇门进入一直往左转会回到原地,甩开他们,与我汇合。”

“嗯。”

虽然千玉屑的计画听起来并不怎么高级,但他这么说一定是安排妥了什么,等他倒数三声后将烟雾弹扔向了右边,成功吸引玄豹上钩派手下查探,此刻在轻薄烟雾中,说太岁直径冲向右走道第二扇门前,玄豹察觉到有外人入侵,提前长戟就追赶了过去。

“什么人?”

身后传来玄豹的咆哮,说太岁加快脚步,甩追兵好长段距离,按照千玉屑所言,每次遇见二选一的房门,都进入左手边的房门,不一会儿就转了出来。

而此刻,千玉屑早就将迷烟中迷失方向的部分精兵干倒,他站在石门前,把打乱的轮回顺序调整正确,转动贪、痴、嗔的轴机关,将石门打开了。

“快来。”千玉屑扯住说太岁袖子,两个人便一齐消失在黑洞洞的密室中了。

进入后才发现,阎王的密室与外面的迷宫一样,有着无数弯道、拐角与房门,只不过灯光幽暗,环境幽冷,神秘莫测。

“我们被发现了,他们不会追过来吗?”说太岁喘着气,低声问道。

“会,肯定会,不过这里和外面不一样,每个房间都很独立,也很绕人,还有暗器机关,十少爷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千玉屑打开地图寻找方向,露出十分谨慎紧张的神情:“不过我们也要小心,不然就真的出不去了。”

“……这密室是谁设计的?”说太岁问道。

“还能有谁?”千玉屑苦笑道:“自然是咱的小天使央措。”

世间有谁能有若叶家的机关防御术厉害?说太岁心里有些酸涩,他扶住墙壁,仿佛与若叶央措又近了一点。

迷宫是真的绕路,两人按照地图所指示的路线摸索好半天,总算是到达了密室最核心的实验室。

千玉屑一进去,便拿起控制台上实验报告翻看,说太岁倚靠在门外,留意是否有追兵追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将部分报告放入背包里,顺便带走了一些还在实验阶段的药物。

“这里怎么没人?”

看到似乎还有药物在研发中,可实验室中却空无一人,说太岁难免不产生疑惑。

“老头快不行了,人都被调走去看护了。”千玉屑说得如此轻松,仿佛阎王的安危与自己毫无关系。

“快不行了?调走?”

说太岁现在才发现,这件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他的好友——一直以来对黑海森狱鞠躬尽瘁的千玉屑——可能是一个双面间谍,甚至是三面也说不准,他一边为阎王打理家务,一边帮逸冬青做事,但似乎他还有自己的算盘。

“对,是我亲自给老头调去的。”千玉屑拿着一叠报告,递给了说太岁:“你自己看看?我就说老头当年为何那么紧张天罗子,现如今又为何着急召回他,还对他做了手脚……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

说太岁并看不懂医学数据,但他看到所有有关器/官匹配的检测,在结尾那栏都显示吻合,似乎猜到了什么。

“老头想拿走天罗子的器/官?”

“不仅如此,天罗子根本就是他当年暗自clone自己的一个子体,在需要的时候,献祭天罗子。”

此言一出,说太岁震惊到找不到词汇来接话。他本以为的亲情所托、十年守诺现在来看都是一个贪婪疯狂的计画,无辜的天罗子即将牺牲在这场阴谋下,而自己又差点做了刽子手。

“绝对不能让老头得逞。”千玉屑将背包拉链拉上,暗示他现在该离开此地了。

按照地图上所描绘的路线,两个人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向另一个石门所在之地,他们各怀心思,一路缄默无话。

路途上时不时会传来玄豹带着手下搜查的声音,他们处处提防,东躲西藏,几重辗转波折后,找到了出口。

那亦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巨大的石门上同样雕刻着六道轮回的卡唐风雕像,石门的中间,有一把精巧的门锁。

“需要钥匙?”说太岁看着门锁,生怕会有什么机关,不敢轻举妄动。

“玄造估计也不知道,地图上也没有解说的文字。”千玉屑来回翻看地图,都没有找到一句有关解锁之法。

“会是和进来时一样的解锁方式么?”说太岁道。

“不知道诶,我研究一下。”不等说太岁阻挠,千玉屑说着就在石门上乱碰,结果他这一乱碰,果然触及机关,房间的门紧锁了不说,石门上的门锁也陷入了石门中,这下就算有钥匙,也无法开门了。

 

此刻的千玉屑还在玩着Freecell,好像完全没有担心什么,说太岁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休息一下呗,反正他们也进不来。”千玉屑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看来我真的老了,才玩一会儿眼睛好痛。”

既然现在出不去,也无法联系天罗子,说太岁也只好坐下来休息,他看着悠闲的千玉屑良久,疑惑的眼神仿佛可以把人看穿了。

“想问什么?”

“你和老头有……”说太岁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二十年前,自你加入黑海森狱集团,你就有自己的计画?”

“对,我和老头,有仇,他曾经囚杀了我的亲人。”

这个时候了,千玉屑也不想再隐瞒了:“这个计画,我策划了很久。一直佯装成忠心耿耿的模样,其实我心里无时不刻地想致老头于死地。我很早之前就怀疑过天罗子的身份,可是那个时候我无法证实,也无法行动……后来,虽然也有过很多次出手的机会,但……”

突然的戛然而止,勾起说太岁的好奇心。

“但?”

“但你的出现总是打乱我的计画。”

千玉屑大方地笑道:“怎么说呢,我知道你对老头很忠诚,你很疼爱央措,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我……可这都阻止不了我爱你。”

那道灼热的目光,说太岁不敢去看,即便是听见了表白,他依旧是垂着头盯着那人的影子,不露声色。

在很久之前,他与千玉屑有过几次露水之欢,完全是因为若叶央措死后,他逃避现实的酒后举动。但实际上,他自己也说不好那时的心意,或许是怜悯,或许是迷茫,他亦问过千玉屑的想法,男人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拒绝了他的负责,那时候他以为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这段没有被完结的情愫,宛如檐角的爬山虎,蜿蜒多年,遍地蔓延,最终要绞死一场大梦的造梦者。

但不知道怎么,此刻说太岁忽然想起了天罗子,想起少年崇拜的目光与依赖的口吻,他告诉自己还在等待一个满意的答复,等待共同回到海滨小城的时刻,等待新的生活新的开始。

“小千……”说太岁叹了口气,他似乎更加坚定了想法:“我现在,有天罗子了。”

“我知道。”千玉屑点点头,脸上划过的失落转瞬即逝,狐狸一般的笑靥瞒天过海:“那么,说太岁先生,我们现在准备回去吧,去见你的天罗子。”

“嗯?准备回去?难道你知道这里另外的出口?”说太岁有点意外。

“大概猜到的。”千玉屑起身站到了另一个落灰的椅子上,他摸索天花板上的构造:“奇怪,你和央措在一起那么久,还不知道他么?他做防御设计,一定会留一手。”

“对……央措他,一向很细心。”于是,说太岁也四处找密室中的暗道,果然在靠近门的天花板上方,有一块可以活动的石板,说太岁用力推开后,只见有一条暗道不知通往何方。

“会是……这个吗?”暗道十分逼仄,只够成年人匍匐前行,说太岁习惯性地皱起眉头。

“八成就是它了,再没有其他路可走。”千玉屑扶着说太岁的肩,抢在他前面爬进了暗道,随后回过头对说太岁说道:“你不许走在我前面,用屁股对着别人的脸太不绅士了,跟在我后面。”

“……”说太岁寻思着,他可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于是只好默默跟在千玉屑后面。

暗道里的地面冰凉且潮,二人的膝盖与手掌很快就潮湿了。前面本来就只剩一点点微弱的光引路,千玉屑的翘挺的臀部还遮住了所有的光源,说太岁的眼睛一时不知道往哪里看,只得死死盯着地面。

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来,二人都心知,那是必定是出口的位置了,于是更是努力找寻风来的方向。

“呼隆,呼隆,呼隆。”

似乎前方有风扇之类的东西,发出极速转动的声音,说太岁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千玉屑毫无征兆地停止前行,让他一下撞到了千玉屑的臀上。

“……”说太岁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状况,但贴到千玉屑的臀上也十足尴尬,他像触电般焦急地后退了几步,与千玉屑保持距离。

“哈哈哈哈,让你也感受一下热脸贴到冷屁股的感觉,谁叫你一直那么对我哼。”千玉屑倒像是很享受这样的“恶作剧”,他忍不住笑个不停。

“你!”说太岁真是后悔听了千玉屑,跟在他身后,现在只能任他捉弄,狐狸果然最狡猾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千玉屑回头看着面色极差的说太岁,伸长了胳膊,努力够到说太岁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对了,你看那是什么,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千玉屑侧过身给说太岁留了一点位置,让他看到了二人现在遇见的情况——二人面前已是无路可走,因为在原本出口的位置,安放着一个快速转动着的大风扇,强行出去必然会被扇叶绞到,非死即伤。

而千玉屑所指之处是风扇中间一个骨形状的孔状物,仿佛那是一个启动机关,可以让风扇削铁如泥,也可以让风扇噤若寒蝉。

“这个形状……莫非是……”千玉屑看了半天,突然醍醐灌顶地惊呼出来。

实际上,说太岁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出来,那个骨形状的钥匙孔,正和自己佩戴的项链挂吊坠完美匹配。

这里所有的布局都是若叶央措所做,机缘巧合下,他将整个逃生的希望都留给了被困住的爱人与朋友,这或是他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等等……如果你把吊坠放入钥匙孔,那么将永远无法取出吊坠了……”

同样,千玉屑也看出了说太岁的为难,他们若是想逃出此地,说太岁将失去他与若叶央措唯一的信物!那样,该有多遗憾。

“小千,你会怪我么?”

一阵缄默后,说太岁的声音十分悲伤。

“我不会,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千玉屑愣一下,随后安慰道。

 

谁都没想到,穿过风扇,居然直接到了基地外的的蓄水池附近,这里几乎不会有守卫看守,离二人停车的地方也很近。

“央措这是……神算啊!”千玉屑不禁感慨道。

从月亮的皎洁程度来看,二人在密室估计差不多待了有一天一夜了,今夜的月色很是明朗,虽然依旧是细细的一道柳月,但很透亮也很清新,是自由的感觉。

“真抱歉,害你丢了央措的信物。”

两人上了车,千玉屑靠在副驾的座椅上,打开了车内的空调,摩挲着冰冷的手掌。

“没事,早该放下了。”说太岁开着车,脸上的神色如释重负:“央措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悲剧发生吧。”

“你能放下就好。”千玉屑佯装十分遗憾:“不过要是能和你一起困死在暗道里,白骨脸对白骨臀得死去,似乎也很浪漫哈哈哈哈。”

不过他看到说太岁的眉头又皱起来后,噗嗤地笑出了声:“开玩笑啦。”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天时,千玉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划亮屏幕,原来是玄膑给他发了简讯。

“居然收到了来自大少爷的简讯,真是罕见。”

千玉屑快速阅读了一下简讯的内容,原本笑意满满的脸瞬间变了色:“太岁,你听了一定不要激动……天罗子不见了。”

就和当年找不到央措的时候一样,这次的说太岁也是沉默良久,可逐渐飙升的车速出卖他乱了方寸的心。

“大少爷说,他们派人四处搜查了,只在后山的小路上发现了他的破碎的手机与鹰鹫的羽毛……”千玉屑关掉手机屏幕,看着说太岁的侧脸,谨慎地猜测道:“鹰鹫的羽毛……会是高翔族么?”

 说太岁低沉地“嗯”了一声,认同了千玉屑的猜测。在他们来B市的途中就被玄灭手下一路追逐,那么极有可能在天罗子落单的时候,他们伺机下手。

“九少爷……通常这时候会在哪里?”说太岁的声音有点颤抖。

“应该是在B市边缘的工厂。”千玉屑回想了一下,很确定地说道:“年底了,九少爷都会在工厂那边验收货物。”

玄灭一直都在做一些见不得市面的黑市勾当,所以晚上他一定会在工厂亲自监察,直到第二天凌晨才会休息。T市到B市车程不算太久,说太岁一路油门,赶去工厂的时候才到四更天。

玄灭的工厂很隐蔽,靠近着山根,黑压压的鹰鹫落满屋檐,歪头看着一辆抓狂的宾利扬沙带土地听到了工厂青铜色的大楼大门前。

“我的车……”千玉屑知道说太岁救人心切,不过还是有些心疼得吐槽了一句。

说太岁的脸色自始至终都冷得渗人,他下车后就直接闯入了大楼,不明所以的人必然会阻止这位不速之客,却在说太岁的几招之内被打趴下了。

“你们老板,在哪里?”说太岁揪着其中一个守卫的衣领,光那严肃的眼神都要吓得人说不出话了。

“老板……在顶楼办公室。”

说太岁看了一眼还停在顶楼9楼的电梯,他多一分钟都不愿意考虑,直接选择爬上去。千玉屑只好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断断续续地唤着说太岁:“说、说太岁!你别太激动……我们是有求于人,一会儿有话好好说。”

可说太岁现在又能听进去多少?

他心中的焦虑已达到了顶峰,他自然是不愿被茫然与无助的感觉击败,只能逞强得面对来势汹汹的波折,把自责的怒火寄托在阎王鞭上,狠狠鞭笞那些阻挠他前行的人。

八成是有人通风报信,一批人的打手拿着棍棒与枪/支,携着鹰鹫,试图挡下通往九层的路。说太岁手持阎王鞭出招无痕亦无声,眨眼的功夫,鞭上的利刃见血欲封喉,几番打斗,重伤一片,血染白墙。

“放枪。”见说太岁有点本事,有人举起枪,瞄准说太岁便是一顿狂扫。

“太岁!小心!”

虽然说太岁避过大部分伤害,并在短时间内解决了那些狙击手,但还是被偷袭了好几棍,子弹的碎片擦伤了手臂、脸颊与身躯。他半蹲在地上稍作喘息,原本就带伤出行,在阎王的研究基地耗费大量体力,如今又添新伤……男人不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随着年岁的变化,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千玉屑为他解决掉几个藏在暗处发枪的小人,忧心忡忡地抚摸着说太岁的背部,眼中的泪水动荡欲落:“你还好么?不是说好和九少爷好好谈判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太岁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又站起来继续奔跑着,将千玉屑落在身后好远好远。

“我……大概是在赎罪吧。”

为以往的遗憾,为当今的内疚,说太岁与时间搏命,用最快的时间达到了顶层,他一脚踹开总监室的大门。

“哦,来了。坐。”

屋内的男人一身深黑的西装,凸显银色的鹰喙领带夹闪闪发亮,他年纪并不是很大,但剃了光头的他让整个人看起来阴戾而老练,他坐在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细细品味着现磨的摩卡。

“天罗子呢?”说太岁看样子并不想和他好好谈判,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太岁师父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耐打,不如考虑到我麾下?”玄灭故意避开说太岁所问的问题,放下了咖啡杯,略有挑衅地看着他。

“你们到底对天罗子做了什么?”

玄灭表现得越淡然,越是激起说太岁的怒意,他握紧拳头,狠狠砸向了玄灭面前的办公桌面。

“我们自然是杀了他。”玄灭看着几乎要崩溃的男人冷笑道:“还把他的尸体喂了我的鹰,你别想找到他了。”

只是一瞬,说太岁的拳头便锤了过来,玄灭也像是早料到他有此招,轻松地躲闪开来。

“怎么样?天罗子现在死了,你要不要考虑到我的麾下?”玄灭躲避说太岁快如雨点的拳头,回到最初的话题,他的母亲为高翔族人,让他自幼习得鸟翔术,所以轻而易举地回避说太岁迅猛的攻势。

“滚远点。”

说太岁忍不住爆了粗口,他见玄灭动作如此快,自己根本无法击中,于是甩手阎王鞭,将房间内的书柜、书桌、鸟笼、沙发都劈裂了,整个房间一团混乱,在如此拥挤的空间里,玄灭施展不开身手,最后被说太岁抓住了领口,一把摔到地上。

“唔,你这个玈人竟敢如此对待少爷……”玄灭被摁到地上,吃痛得叫了一声。

可说太岁哪管他感受如何,他缄默不言,只是将坚硬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脸上,把一个阴戾枯瘦的人活生生揍成了猪头脸!只听骨头咔咔作响,玄灭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波西米亚风的花地毯。

“他不在我这里!”

眼见说太岁又拿起了阎王鞭,似乎要用这可怕的家伙鞭笞自己了,玄灭咳嗽着大声喊出了实话。

“真的,他不在……咳咳咳咳我本想抓他来的,可惜被人救走了。”

直到听说天罗子平安,说太岁悲恸的神情似乎才松懈下来,他把染血的阎王鞭收好,擦了擦嘴角的血:“被谁?”

“我不知道。”

说太岁知道玄灭一定是知道真相的,可他歪过脑袋,怎么也不肯说。但只要确定天罗子没事,他的心情也算得到点安慰,没有那么痛苦了。

这时,闻声而来的一群守卫想拦住说太岁的去路,没想到躺在地上的玄灭却放行了他们。

“算了,别拦他们了,快带本少爷去看大夫!”

忽然的放松会令人感受到紧张过度时的神经痛,说太岁揉着发痛的额角,走出了房门。他看到千玉屑似乎被吓得有些失魂,他面色苍白如纸,说太岁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

“你怎么了……”

说太岁话还没说完,胸口上就挨了千玉屑一拳,虽然下手不重,却也让受伤的他踉跄了几步。

“你要吓死我么?我还以为你疯了,要杀人了。”

千玉屑深深吸了一口气。

“阎王赐鞭,不打其子。”说太岁还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在解释,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紧握的双拳,紧抿的唇角。

“我不过让他吃点苦头罢了,没伤要害。”

千玉屑怔怔地望着他,酝酿了几番说辞,随后轻笑道:“你对他可真好,以后也要永远这样好下去呐,知道么?”

“然而我现在并不知道他在哪,小千,我是真的好怕。”

说太岁望着楼外即将破晓的天空,层次分明的云海间广阔而充满光亮,而他却看到了一片寂寥,一片空白与一片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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